柒魂谣

*霸藏向，年下，沉默寡言霸x古灵精怪藏？

*写一个人，写一个故事，就当纪念

*似乎每每到了春天就会这种系列（春天：说了我不背锅！）

第一式、

  柳问叶第一次见到叶曦，是在七岁那年。

  那一年，叶曦九岁。

  初见他第一面，远远看着，柳问叶就知道叶曦不是个好相与的人。哪怕他脸上挂着可爱的笑靥，眼睛又大又水灵，说起话来就好像嘴里摸了蜜一样，惹得师姐师妹们都围着他咯咯的笑。

  叶曦的冷漠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。

  而叶曦也是第一次见到柳问叶。他不爱说话，总是一个人远远地坠在人群后面，沉默寡言的抱着自己的刀。

  叶曦撇了撇嘴，暗暗嘀咕了一声“木头。”

  他不喜欢与柳问叶这样的人相处。就好像太行山冬日里的厚雪，任你再怎么阳光灿烂也融化不了。大概，还会平白无故惹来一身冻伤。

  可惜，人总要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事物。师兄把叶曦领到柳问叶面前，叮嘱他要好好和人相处。

  于是便有了他们初识的一幕。

  叶曦唇角弯弯，露出一个好看的笑靥，他有两个不太明显的小虎牙，平时看不出来，一笑起来就变得惹眼。他双手背在背后，探出身笑着说“你好呀，我叫叶曦，藏剑叶家的叶，曦月的曦。”

  “柳问叶。”回答他的，只有柳问叶抱着双臂冷冷的三个字。

  叶曦晃了晃小腿，一脚踢开了地上的小石子，嘟起嘴嘟囔着“呆子。”他琥珀色的眼瞳滴溜溜转了一圈，凑到柳问叶耳边小声的说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呀。我啊，是从天上来的哦！”他说着童言无忌的玩笑，露出狡黠的笑容，一双眼眸波光潋滟，格外动人。

  “哦。”柳问叶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叶曦身上，就冷冷的回了一个字。

  “真没趣。”叶曦嫌弃地看着柳问叶“木头。”他把脚边的小石子提的老远，低着头看着地面眼珠子一直转，浅金色的发带顺着鸦色的长发垂在耳边。

  叶曦突然往后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，那双大眼睛里就开始水漫金山，只听他用着哭腔抽抽噎噎的叫唤道“你、你欺负人，呜~”

  闻音赶来的柳家大哥看到这场面，皱着眉头不由分说十分严厉的教训柳问叶“柳问叶！平时里师父怎么教你的，让你修身养性都修到哪里去了……”

  柳问叶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一脸懵，反应过来了张了张嘴想要辩解“不是，大哥，我……”

  哪想到他的话直接被柳大哥打断“行了，去祖堂跪着。罚你面壁思过，不到明日午时不准出来。”

  “我……”柳问叶看了看柳大哥，又看了看躲在柳大哥身后意气洋洋的叶曦，最后把话噎回了肚子里“……是。”便冷着脸抱着自己的刀往祖堂走去。

   柳问叶想，最开始他一定是讨厌叶曦的。叶曦笑起来很好看，可是只要他一笑，柳问叶就要倒霉了。

  那天晚上屋外下起了暴雨，空气骤然清冷许多。柳问叶一个人跪在空荡的祖堂里，烛光被风吹的恍恍惚惚十分吓人。

 “吱呀”一声窗户被人推开，从那里翻进来一个金黄色的身影。

  柳问叶瞥了他一眼“你来干什么？”

  叶曦跑到柳问叶身边，拖了个团蒲坐下，他双手抵在自己膝盖上撑着脸颊，一双琥珀色眼眸明艳闪烁“来看你呀。”

  “看我笑话？”柳问叶反问他，接着又说“栽赃嫁祸，实非君子所为，亏你还是世家弟子。”

  叶曦听了他的话，吟吟笑了两声“我不是君子，我还是小孩子呢。”

  “狡辩。”

  “呆瓜。”叶曦朝他吐了吐舌尖，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。他把它打开，里面是温热的绿豆糕。叶曦推了推，把糕点推到柳问叶面前“给，知道你没吃晚饭呢。”

  “给我的？”柳问叶狐疑的看着叶曦。

  叶曦朝他笑“给你的。”

  柳问叶想，叶曦在想什么，他真是一点也看不明白。

  大雨下了一整晚，那天晚上叶曦没有离开。到了清晨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，靠着墙壁东倒西歪的。柳问叶看了，把自己的锦裘脱下来，盖在了他身上。

  那一年，初遇，不好也不坏。没有惊鸿一瞥，也没有恍如隔世，偏偏是如此，经年之后再回忆起，仍旧觉得历历在目。

第二式、

  多年之后再见，已经是好多年之后的事了。

  那一年，柳问叶坐船到了扬州，正逢初春，杨柳新发桃花艳艳。柳问叶从船上下来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人群之中的叶曦。

  叶曦长大了，身材挺拔周正，鸦青色的长发依旧按照往日习惯扎成一个马尾，用和服饰同色的发带系着。他五官张开了，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明艳动人，少年意气不过如此。

  扬州的春花开的再艳，在柳问叶眼里，大抵都没有那个少年人明艳。

  少年同周围的人嬉笑着，笑靥如花一般，明眸皓齿看得人便欢喜。15、6岁的少年，围在他身边的姑娘早已不再是小时候那样看他可爱想要逗弄一番了，而是藏着女儿家娇羞的情意。叶曦的笑容，便如其名，温暖的阳光一样的。

  柳问叶知道的。

  他生的便是眉目多情的模样，特别那双多情的眼睛，就那样被他款款注视着，就好像他有好多情事要对你缓缓诉说。少有人能抵挡这样一双眼睛。可柳问叶也知道，叶曦的眼睛有多多情，他的心便有多无情。

  叶曦的心，就好像是个石头一样。什么样的人，才能把石头捂化了呢？

  “柳问叶！”叶曦也从人群中瞧见了他，挥着手朝他跑来。

  柳问叶见他这样一副莽撞的样子，不由出言提醒道“小心点。”

  明明是叶曦比他大两岁，可是叶曦生性跳脱，而他性格沉稳，两人在一起竟然还是他照顾叶曦居多。柳问叶想了想，也只是微微有些无奈。

  叶曦偏爱艳丽的色彩，喜爱闪亮的饰品，不过柳问叶也觉得叶曦确实十分适合那样的颜色。这个少年，本来就肆意又多彩。

  两个少年人，一个白紫色劲装配锦裘，一个白金两色衣衫，配着碧波荡漾扬州运河和两岸青柳，犹如墨画。

第三式、

  从小到大，柳问叶对叶曦，都是十分复杂的。他想，他肯定是讨厌的叶曦的。明明是男孩子，却娇气的很，一点磕着跘着了都要掉金豆豆。对喜爱的东西也是，不如意的总要挑三拣四一番。为此，柳问叶曾嘲他，说他该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才是。

  那个时候，叶曦嗔了他一眼，只是得意洋洋的扬了扬下巴“那你也只能候着少爷我，不然我告你大哥去。”

  你看，这样一个烦人精，他怎么能不讨厌呢。可又不是只有这样，叶曦还是有他喜欢的东西的，起码他的笑靥，柳问叶确实觉得好看。

  也不知道怎么的，柳问叶忽然觉得，叶曦对着那群总爱围着他的姑娘笑容艳丽有些刺眼，和针扎似的。

  年少人的心思，自己也琢磨不透，夜里辗转难以入眠。柳问叶心里焦灼，干脆披上外衣走了出门。

  月色极好，薄凉的月光洒在院子里，落在一株株红梅枝头。远处传来剑风飒飒的声音，柳问叶心里怀揣疑问，一路踩着落梅前往。

  叶曦喜爱金闪闪的东西，他的佩剑是泰阿和千叶长生。并不是他亲手锻造的，柳问叶也说过了，叶曦娇气的不行，握着锻造锤子没半个时辰就会喊累。所以，他的剑，是柳问叶铸的。柳问叶自己倒是没什么讲究，偏他送了剑给叶曦之后，叶曦便缠着他只让他用那一组刀身雪白的刀了。

  泰阿和千叶长生，剑身是通体玄色的。

  柳问叶极少看到叶曦出剑。也不知为何，叶曦甚少用他的剑。

  月光之下，少年人的剑点点寒芒，他舞剑的身影再没有白日里多情温柔的模样，而是如同一把利器，如冰尖一样锋锐。他的剑，很快，残影无数，卷起红梅花瓣如风。

  柳问叶想到，叶曦说——对剑，是一定要诚的。

  叶曦的眼眸有多么温柔，他的心就有多冷，就和他的剑一样。而柳问叶也知道了，为什么叶曦不怎么出剑了。

  他的剑，是要饮血的。

  柳问叶踩到了被叶曦砍下的梅枝，细微的声响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极为明显。

  叶曦舞剑的动作顿了一下，他收了剑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，转身朝柳问叶笑“干嘛，半夜不睡觉跑来偷看我哦！”

  柳问叶摇了摇头，坐到一边亭中石椅，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叶曦。叶曦接过茶也顺势坐到了他身边，呼伦的就把茶咕噜咕噜下了肚。

  “叶曦。”

  “嗯？”

  “你啊，别去招惹那些姑娘们了。”月亮剥开云雾照过来，整个亭子里都被包裹在浅色月光里。而柳问叶，就这么静静注视着叶曦，语气淡淡的说出这句话。

  叶曦嘟囔着“你怎么管这么宽啊。”他眼珠子转了一圈，露出狡黠得很的笑容，凑近了“柳问叶，你是不是喜欢我！”

  柳问叶一把把他凑得过于近的脸拂开“怎么可能。”

  出乎他意料的是，叶曦并没有反驳他，他没有立刻说话，默默凝视着柳问叶。柳问叶被他看得心里一个咯噔，本来想好的要是叶曦继续怼他他要回复的话，也被彻底遗忘在了脑海里。

  叶曦勾了勾嘴角，竟然承认了柳问叶的话“说的也是。”

  “我只是觉得，不娶何撩，叶曦。”柳问叶和叶曦眼神对上了，对方的睫毛又细又长，还有卷翘，看得柳问叶心里有点痒，想要上手摸摸看。

  不过，他很快把这个念头丢出了脑子。

  “哦，听你的。”难得的，叶曦表现的极其老实，简直让柳问叶受宠若惊——虽然他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啥区别。叶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“少爷今心情好，走，请你喝酒！可是我师兄埋起来的好酒哦~”

  柳问叶听得莫名其妙“你心情好什么？”

  “不知道，大概因为月色好吧。”叶曦不耐烦地随意说了个理由。

  柳问叶没有再去询问。

  叶曦就是这样的，他总也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。